老高喜欢上和田玉的时间并不长，据他说是隔期间闲来无聊，刷视频时偶然注意到直播间里气氛热烈，强忍着没敢下手，这刚一放开，他就直奔了玉器的加工中心——苏州，又不远万里的跑了趟和田。
原本准备大展拳脚的扫荡一番，没想他只是买了几个小件，回来又专程找我掌眼，东西乏善可陈，但价格感人，连他自己都抱怨：“这怎么回事儿啊？不都说玉器是苏州加工的吗？开店的也真不少，可他们这批发价怎么比咱这的零售价还贵呀？”
因为早就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，所以我仅是无精打采地回道：“这里面应该是有点儿欺生的成份，另外就是你平时逛的古玩城、玉器店，那里面的东西大多数是前几年存下的，刚好又碰上和田玉近来大幅上涨的原因，这才显得比苏州便宜了点儿吧？”
“那也不对呀！和田玉涨价也没那么快，基本一样的东西，咱这开价三五万，人家一张口就是二三十万，还别去拙政园门口那几家大师工作室，起步就是几百上千万的要。”说到这老高眉毛都有点儿立起来了，做义愤填膺状。
略加思索我才回复：“可能也是相王弄整改之后，他们不用老破小了，房租成本有点高吧！再加上人家的客户大都是上海来的，那消费水准怎么能是咱这二三线小城市可比的？更别说园林路上那几家啦！挨着中国第一名园，哪件玉器上不得给房东扒几层皮？”
“那和田的房租总比苏州低了吧？子玉原石还比玉器成品少了一道雕工的钱呢，怎么还比苏州的玉器成品卖得贵？你这又怎么替他们解释？”老高一副怒不可扼的样子，就好像是我把他给坑了似的。
我却只是觉得他如此考虑问题未免太过单纯，于是答道：“不管你问什么，维族大叔一开口都是三百万、五百万的乱要了吧？那你也别当真，习惯就好啦！这都是常规的宰游客套路。”
抬眼瞧瞧老高，见他怒气未消，于是我又笑着开解：“就像你去北戴河吃海鲜一样，那螃蟹不但是比家附近的市场上贵，还不一定是从浙江、山东哪里运来的。和田的巴扎上不仅被掺了大量的俄料、韩料与罗甸玉，价格也比下游还贵。”
“这主要就是被那些主播们推起来的，为此还有个专有名词，叫互联网的源头效应。但总体上看，和田子玉越接近源头越贵也是因为越接近上游的人，就越了解优质子玉资源枯竭的真相，所以他们就越敢叫价。”稍作停顿，我打算把话说透。
“和猪肉白菜这些生活消费品不太一样，和田子玉的涨价与供求的关系不太大，而且都是从上游开始的。”我本来打算点到即止。
但瞧着一脸茫然的老高，还是不得不补充说：“到和田收玉的工作室买不着原料，就被迫提高价格，可他们回家后加工成器，再慢慢的卖掉，至少需要一两年的周期。卖旧货的价格经常比买新料的成本还低，这也就是他们经常说的面粉比面包还贵。”
见他还是摇头不语，我以为是自己没把话讲明白，于是继续叨：“说白了就是个时间差的问题，就好比民国年间法币崩盘的时候，你早上拿一百万买袋白面，等中午蒸出馒头来的时候，仍旧按照进货价格卖，没想到时至此刻，能蒸一个馒头的面都卖两百万啦！你手里这和田子玉的批发价与零售价不就倒挂起来了吗？”
“本来也没啥大惊小怪的，适应就好了，这个行业就是二三线城市玉器店里的好货少，可一旦有了精品，却又比苏州卖得便宜，因为识货的人少，卖不动嘛！苏州又比新疆便宜，因为大家都认为和田是原产地，把价格给炒高啦！”
不只是和田玉，据我了解，翡翠、绿松石等珠宝玉石都有类似的现象。作为爱好者的我们，这些东西的原产地，有机会一定要去上一趟，遇上便宜又有代表性的标本也可以买两件，但像老高这样，壮怀激烈地去寻宝捡漏？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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