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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山草庐于指间略过松漠毳殿试论手中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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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者摄于古香芸窗

于指间略过松漠毳殿

——试论手中一件有文玉节约

它山草庐

斯玉得于年,籍之与宝善堂主人相识,更开启了我对中古玉器的爬梳及求索。它就像幽谷中的清泉,琼宇上的玉阶,一经发现,顺其披寻便能渐入佳境。他人视之为敝履,难登大雅,我却自珍。这里不仅是与古物的一段情缘,更是“他”指引之学路,故写此拙文以谢“古君子”。

玉外形呈“T”字,正面有文,背面有一小处铊痕留迹,余光素。正面中心文样为一团龙,浮雕于半球形凸面之上,四周各有三组“品”字形云纹。对穿六孔,孔沿舒阔,孔道内有明显旋痕,目测应为双向对打,孔之用途自然是方便钉缀。整件器物功用乃是马具,学术界定名节约。取节制约束之意,常被用在马的络头、攀胸、鞦带等交汇处①,固革带得以绑缚马匹,方便驭手调驯使用。

至于玉节约的年代,应从形制、纹饰和工艺特征的分析来入手。公元6世纪至9世纪的北方游牧地区,马具饰品极具域外色彩,特别是纹饰图案,受到了东罗马、波斯、中亚美术的混合影响。这种外廓呈简约“T”字形的马饰,是辽、回鹘(笔者按;这里的回鹘指高昌回鹘、河西回鹘及沙洲回鹘)、西夏、金这几个朝代马具类常见的形状,这似乎说明已经完成了本土化的改造。其中尤以辽代同类器物数量最胜,如赠卫国王驸马墓出错银马络头饰件及银鎏金马具饰品(图一、图二)、耶律羽之墓出铜鎏金忍冬纹“T”字形马饰(图三)、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(后文均略作陈国公主墓)白玉三叶形节约(图四)、代钦塔拉辽墓出土铜鎏金马攀胸饰件等②(图五)。“T”字形马具不仅在国内有出现,其迹远徙亚欧大陆腹地,如甘孜尼地区出土同类马具(图六),时间亦被定在10-11世纪③。至于10世纪以后的传播和流变,孰先孰后,笔者对马具历史及其相关文化的了解甚寡,故不妄论。虽然相关类型的出土物甚寡,但据此我们可以得知此类马饰流行的广泛程度。

图一.赠卫国王墓出银鎏金马具饰品(据《契丹王朝-内蒙古辽代文物精华》,第页。)

图二.赠卫国王墓出银鎏金马具饰品(据《契丹王朝-内蒙古辽代文物精华》,第页。)

图三.辽耶律羽之墓出铜鎏金忍冬纹“T”字形马饰(《探寻逝去的王朝》,第页。)

图四.陈国公主墓白玉三叶形节约(笔者摄于辽代文物天津展)

图五.代钦塔拉辽墓出土铜鎏金马攀胸饰件(据《黄金旺族-内蒙古博物院大辽文物展》,第49页)

图六.阿富汗甘孜尼地区出土玉马具(据《宋辽金元玉器研究学术研讨会论文集》,第页。)

复次来分析纹饰,其主要图案有二,一是中心半球形凸面的团龙,另外就是三组“品”字形云纹。龙作适合纹样,设计于圆形凸起中。龙吻长而厚,并刻画有褶皱,舌头吐出口外上卷。朵颐丰厚,脑后鬃鬣横直外飘。脖颈呈“S”状,与头部衔接处变细,四足中三足作三趾处理,余隐于身侧。一爪握于胸前,一爪上举。蟒身裸尾,肩部有飘带状图样,实为简化的火焰纹。沿身形有勾勒的阴线。笔者遍查各类玉器及旁类书籍佐证,如;何家村龙凤纹弧腹银碗(图七),其圈足内的团龙纹(笔者按:此类碗在齐东方先生编著的《唐代金银器研究》中被定在7世纪的后半叶)、上海博物馆藏唐代白玉龙纹璧(图八)、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宋代定窑印花云龙纹盘(图九)、《古玉图录初集》中所刊北宋龙纹玉盏(图十、图十一)、故宫博物院藏宋代白玉团龙纹佩(图十二)、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藏《宋仁宗后坐像》中左侧宫女所执帨巾上的团龙纹图案(图十三)、流传海外具有确切年号的文忠王府金银器(公元6-8年)中的一件银鎏金碗,其底部錾有云龙纹图案(图十四)、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吐尔基山辽墓出土团龙纹金花银盒(图十五)、巴林右旗辽庆州释迦舍利塔出土连珠云龙纹罗地绣巾(图十六)、敦煌莫高窟第窟沙州回鹘时期团龙纹藻井(图十七)、敦煌西夏时期团龙纹藻井(图十八)、莫高窟第窟东壁高昌回鹘时期供养人所著团龙纹锦袍(图十九)(笔者按:需要指出的是,此窟的学术研究在年有了新进展,日本学者松井太通对东壁南侧回鹘文榜题进行了成功的释读,内容是:“ilalsranxan依尔·阿厮兰汗,mnsvg(i)……我,赛乌集……”由此可知,著团龙纹锦袍者就是高昌回鹘的阿厮兰汗)、北京房山金太祖睿陵出土云龙纹石椁(图二十)、故宫博物院藏元代青玉团龙纹带扣(图二十一)、故宫博物院藏元代青玉龙穿花纹佩饰(图二十二),我们通过类比学的方法显而易见的可以看出其特征更符合辽(年-年)或宋(公元年-年)时期④。

图七.何家村龙凤纹弧腹银碗(据《唐代金银器研究》,图版43。)

图八.上海博物馆藏唐代白玉龙纹壁(图片笔者摘自网络)

图九.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宋代定窑印花云龙纹盘(图片笔者摘自网络)

图十.北宋龙纹玉盏外观(据《古玉图录初集》,卷四,二十六)

图十一.北宋龙纹玉盏内饰(据《古玉图录初集》,卷四,二十六)

图十二.故宫博物院藏宋代白玉团龙纹佩(据《故宫博物院藏品大系玉器编五-唐宋辽金元》,图版。)

图十三.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藏《宋仁宗后坐像》中左侧宫女所执帨巾(据《丹青之间-美的修复与名画论坛》,第89页。

图十四.辽文忠王府银鎏金碗底部图案(据《故宫博物院院刊》,年2期,第45页)

图十五.吐尔基山辽墓出土团龙纹金花银盒(据《文物华章-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60年重要出土文物》,第24页。

图十六.巴林右旗辽庆州释迦舍利塔出土连珠云龙纹罗地绣巾(据契丹王朝-内蒙古辽代文物精华》,第页。)

图十七.敦煌莫高窟第窟沙州回鹘时期团龙纹藻井(据《中国石窟安西榆林窟》,第页。)

图十八.敦煌西夏时期团龙纹藻井(据《故宫博物院院刊,年2期,第46页》)

图十九.莫高窟第窟东壁高昌回鹘时期著团龙纹锦袍的回鹘可汗(图片笔者摘自网络)

图二十.北京房山金太祖睿陵出土云龙纹石椁(据《北京金代皇陵》,彩版15。)

图二十一.故宫博物院藏元代青玉团龙纹带扣(据《故宫博物院藏品大系玉器编五-唐宋辽金元》,图版。)

图二十二.故宫博物院藏元代青玉龙穿花纹佩饰(据《故宫博物院藏品大系玉器编五-唐宋辽金元》,图版。)

关于云纹,在此物驻于手中的陆续考证中,一次偶然发现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宋真宗封禅玉册,玉册外有玉匮,玉匮上嵌有各种形状之玉板⑤(图二十三)。位于中心位置的一块矩形玉板除镌团龙外,四角设计有云纹,除云头有别外,余颇合。无独有偶,陈国公主墓出有十二生肖方形玉牌饰,四角的云纹处理亦作品字形,与此论中的云纹洵为一致。(图二十四)还要说明的是,兹节约上的云纹是西风一息尚存的表现。前文所述,中国境内出土的10-12世纪的“T”字形马饰数量不胜枚举,其外廓和主体纹饰在中土的改造几近完成。但在辅助纹饰上依然保留着自北朝以降西风东渐的结果。如公元5世纪下半叶出现在大同云冈20号、9号洞窟⑥(图二十五、二十六)和敦煌西千佛洞第7号北魏窟中出现的忍冬纹⑦(图二十七)。关于忍冬纹的命名,扬之水先生曾在《曾有西风半点香-敦煌艺术名物丛考》一书中援引林徽因女史在《敦煌边饰初步研究》所言:“忍冬纹原初是巴比伦-亚述系统的一种“一束草叶”的图案,即七个叶瓣束紧了,上端散开,底下托着的梗子有两个卷头底下分左右两股横着牵去,连上左右两旁同样的图案,做成一种横的边饰,此便是后来古希腊爱奥尼亚式柱头的发源。”扬之水先生进一步指出忍冬纹是“大秦之草”之其中一种,“大秦之草”中的“大秦”具有一种泛指⑧,犹极西,而“大秦之草”自然就是极西之地各式方奇植物的纹样。虽然一个是植物纹一个是云纹,但两者之间在结构骨架和线条韵律上的关联性还是显而易见的。另外,英国学者斯坦因在新疆焉耆明屋遗址发现的一件6-7世纪菩萨头像模制陶砖四角上的纹样⑨(图二十八),为我们提供了此类纹饰自西向东递嬗杂糅的中间环节,籍此可更加确定笔者手中玉节约上的品字形云纹向西溯源的必要性。

图二十三.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宋真宗封禅玉匮嵌片(据《古器散论》,第页。)

图二十四.陈国公主墓出土十二生肖牌饰局部(笔者自绘)

图二十五.云冈第20洞本尊佛右胸部衣襟纹饰(据《北朝装饰纹样》,第30页,表1-3)

图二十六.云冈第9窟前室东南隅(据《北朝装饰纹样》,第31页,续表1-3)

图二十七.敦煌西千佛洞第7号北魏窟两力士上方的二方连续忍冬纹(据《中国石窟安西榆林窟》,图版。)

图二十八.新疆焉耆明屋遗址出6-7世纪菩萨头像模制陶砖(据《北朝装饰纹样》,第页。)

工艺特征方面,铊痕勾画硬朗率意,不拘小节。阴线槽底包浆厚重,解玉砂走过的痕迹显著,非元以后玉作特征。材质为和田玉,然玉花较多,色灰,局部带少许黑沁。器物表面有一层极厚的皮壳,使整件器物看上去有越千秋方得苍古,幻化美鏐之感。在爬梳的过程中,此类“T”字形马具在一部分官方馆藏刊物中往往命以辽金之混称,然而迄今为止,金代墓葬并未发现有此类文物身影。

综上所述,以笔者浅见,将团龙纹玉节约的下限厘定在辽代中期或宋中期为妥。执物在手,这让我也想起了清代九能儒僧六舟的一句题跋:“笑我百岁有期,羡尔千秋不更”⑩。松漠之间,瀚海南北,中国历史上各游牧民族相较农耕民族,对于鞍勒马具的装饰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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