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伯达。图/《巫玉之光:中国史前玉文化论考》
读玉者杨伯达
本刊记者/鲍安琪
发于.9.6总第期《中国新闻周刊》
杨伯达记得,50年代刚进故宫不久,院长吴仲超提倡“读画”和“读字”,虽只搞了两三年就因“反右”不了了之,但这个“读”字却影响了他一生。他觉得自己70年文物生涯的苦楚和欢乐,均从这个“读”字上来。
他早些年读得很杂,对金银器、珐琅器、玻璃器、象牙犀角雕、清代院画等都有研究,是故宫里的杂项专家。直到年离休,年过60的他才真正专注于读玉,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玉学大家。
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、中国文物学会玉器专业委员会会长徐琳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杨伯达生命的最后几年,其他话题已经引不起他任何兴趣了,但只要一提到玉学、玉文化,他马上就有了说话的兴头。年下半年他住院时,有一次大家去看他,他在病床上滔滔不绝地聊玉学发展,一直说了两三个小时,大家怕他劳累,但很难打断他的话头。
年5月21日,94岁的故宫博物院原副院长杨伯达去世。
杨伯达生前常说,玉文化深植于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之中,是华夏文明的第一块奠基石,中西文化的分水岭。他很欣赏美学理论家王逊对玉之美的论述:如同西方人认为“一切艺术趋归音乐”,在中国则可说,一切艺术趋向美玉。
“春水”与“秋山”
杨伯达最早与玉结缘可追溯到年。
那时,在院长吴仲超的指示下,故宫开始对库房进行清理。专家组成定级小组,将各类文物划分出一、二、三级,再进行“三核对”(即文物、库藏卡片和账册三者核对一致)和编目。
时任故宫美术史部副主任的杨伯达与故宫一位老研究员、来自琉璃厂的一位老古董商三人一组,负责对馆藏清代玉器进行分级和整理。
年夏,三人用三个月时间看了一万余件清代玉器,差不多是故宫玉器收藏的三分之一。他们在库房外的阴凉地摆一张桌子,保管人员不断将大大小小的玉器搬运出来,忙得满头大汗。他们就一件一件地看,一天能看三四十件。
那时故宫文物有“三大家”(唐兰、陈万星、徐邦达)、“四大类”(书法、青铜器、绘画、陶瓷),杨伯达在这些大类的缝隙中寻找着适合自己的研究领域,玉还没有成为他